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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封都吓呆了。
他反应过来,急忙去拉谢景焕,“大少!”
工作人员已经叫了保安,这边有武装刑警在执勤,没等谢景焕跑到第三法庭门口,就被拦了下来。
手肘被扣在后腰上,猛地就压在了墙面上,侧脸挤压的有些扭曲了。
杜封手都是哆嗦的,手里拿着手机,不知道该给谁打电话。
就在这个时候,法庭的大门打开了,里面的人鱼贯而出。
“哥!”
谢樱眼尖的一眼就看见了谢景焕,吃惊的叫了一声。
谢景泽正低着头,想刚才在法庭上发生的事情,听见妹妹这一句话,愕然抬起头来,谢景焕被压在墙上,两手手腕在后背被铐上了手铐的一幕场景就猛地窜入了眼帘,惊的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哥,你怎么……”谢樱不管不顾的跑过去,推了一下后面的那警察,“你干嘛要抓我哥哥,你放开他!”
“这位小姐,请你注意你自己的言行,他殴打国家公职人员。”
谢樱愤怒的说:“我不信,你别血口喷人!”
“谢樱!”
姜敏兰沉静的声音传了过来,“过来!”
谢樱死死地咬着唇,怒视着那人几秒钟,转过来跑到姜敏兰身边,“妈,你快点帮帮忙啊。”
姜敏兰沉寂的目光落在谢景焕身上,面无表情的说:“你还真的是叫我刮目相看。”
她径直从谢景焕身边经过,没有再看他一眼。
谢樱扯着母亲的袖子,“妈,你怎么不帮帮哥哥啊,他要被那些人给抓走了。”
“抓走了也是他自己自作自受,那么多人看着,打了别人一拳就可以当成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么?”姜敏兰低沉的教训着,“小樱,你在国外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这种事情你该比我清楚怎么做。”
谢樱委屈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哥哥……”
姜敏兰握住谢樱的手,“你应该记住,你的哥哥只有阿泽。”
谢樱被姜敏兰给拖走了,谢景泽在后面停留了几步,他和谢景焕中间隔着几个刑警,对上谢景焕看过来的目光那一秒钟,他猛地挪开了眼睛,抬步朝着外面走去。
他上了车,手还握在一起,过了许久,才问:“妈妈,你说你亲眼看见是骆念推了骆夫人?”
姜敏兰眼神一凛,“怎么,你怀疑妈妈在作伪证?”
“不是,我只是……”
谢景泽不敢相信,他其实和谢樱一样,第一举动都是想要维护谢景焕的,可是,他毕竟比谢樱要大两岁,也不如谢樱那样毫无顾忌。
骆念在法庭内部没有及时的离开,沈宸良去和法官在说话,她手肘撑着座椅,抬头看着宽广的法庭内部。
装饰肃穆,一进来就能感觉到那种从心底里油然而生的肃然之情。
刚才当她听到姜敏兰的斩钉截铁的时候,再听到对方律师口中说的可以全权代表受害人和受害人家属骆海东的意念的时候,她就明白了。
这是一个局。
是她推的,很好,正好顺水推舟。
不是她推的,罗简梅那一跤,也是摔定了。
和沈宸良出来,在外面没见到谢景焕。
骆念蹙了蹙眉,这人哪儿去了,明明进来的时候说好了是在外面等她的。
沈宸良叮嘱说:“最近应该不会有人来问你,但是你也最好避免和那些人见面。”
“好。”
骆念斟酌着开口问,“沈律师,是不是……输掉的几率很大?”
沈宸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对方人证物证都有,但是我只有一张嘴……”
“对方的人证和物证还不足够你定罪,但是……”
沈宸良还没说完,由远及近的有一声叫喊声传来,骆念抬头看过去,只见是杜封一路跑着过来了。
“骆小姐,不好了,大少被抓起来了!”
“什么?!”
幸而身边有一个律师,沈宸良进去了拘留所,骆念跟杜封在车上,听着杜封在絮絮的说着。
“本来是在外面等的好好的,结果看见夫人带着二少爷和小姐来了,他就开了车门下去,想要进去,结果被拦了,我就一个没注意,也不知道大少是被什么刺激了,直接就给了门口那人一拳,就冲了进去……但是这地儿,戒备森严的,哪儿能硬闯啊!那些武警举着枪的时候我都捏了一把汗!吓死!就被带走了。”
“谢景焕的父亲呢?”
杜封一脸的菜色,“昨天就去国外了,还没回来。”
骆念皱着眉,想起在法庭上面,姜敏兰那铿锵有力的指证。
谢景泽和谢樱两人就坐在下面的旁听席上,看看她,又看看他们的母亲,当时骆念没有多在意,可是现在想想,这是姜敏兰想要瓦解掉谢景焕弟弟妹妹的支持的手段?
姜敏兰在谢景泽和谢樱面前,给他们呈现的是一个虽然长得漂亮,却是心思歹毒的故意伤人的罪犯,能够将一个待产的孕妇从楼梯上推下去的负面形象。
骆念眯了眯眼睛,她倒是小看了这位谢太太了,心思实在是缜密的很。
杜封还在自我埋怨着,手指一根一根的掰下去去数着有没有能帮上忙的人,没放下一根手指来,眉心的褶皱就更深一道。
“出来了。”
骆念看见拘留所里走出来的沈宸良,主动开了车门迎了他上来,“怎么样?”
“拘留十五天,”沈宸良似乎也很是无奈,摘下眼镜揉着眉心的位置,“殴打公职人员,这个是那么多人都看见的。”
杜封说:“就一拳!也就擦破点皮!”
“动手就算是犯法了,别说擦破点皮,就算是你用手指点了点那人的肩膀,也不行。”
杜封乖乖的闭了闭嘴,“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暂时没有,只能等时间到了放人。”沈宸良没在接着这个话题继续下去,“骆小姐,你先回去。”
“我想进去看看他……”
“最好不要,你现在是焦点人物,最好不要出现在人前,谢大少的事情有我处理。”
骆念攥了攥手指,点了点头,“好。”
她回到绿水江汀,到处都有谢景焕的影子和味道,却没有他的人。
冰箱里面还有包的饺子,谢景焕当时说吃不完就先冻起来,随时想吃可以拿出来煮,他倒是有先见之明。
骆念煮了一碗饺子,搜了一个综艺来看,声音开的很大,莫名觉得电视上的人笑的很大声很假。
吃了一半,蓝萱打了个电话。
“怎么你刚出来谢景焕就进去了?”
骆念电话里说不太清楚,索性就叫蓝萱过来。
蓝萱过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还顺便给带过来不少吃的东西。
骆念在鞋柜里面给蓝萱找了一双干净的拖鞋给蓝萱穿上,给她大概解释了一下发生的事情。
蓝萱啧啧唇,“看来谢景焕还真的是喜欢你的。”
骆念手中动作一顿。
她和谢景焕的开始,源于欲望,也不是说没有做着做着就爱了的那种情况,只是谢景焕给她的感觉,太过冷静自持,调情又太过浓烈。
他喜欢自己?
原先她以为,谢景焕对自己,可能是有好感的,但是也仅仅限于好感。
蓝萱看见桌上放着有一盘饺子,直接就捏起来一个吃到了嘴里,“味道真好,什么牌子的?”
“不是速冻饺子,”骆念走到沙发上坐下来,抱了一个抱枕,“谢景焕包的。”
蓝萱又吃了一个,凑过来跟骆念一块儿挤在沙发上,“骆小念,你现在在苦恼什么?是你被你继母给告了,还是谢景焕要被拘留十五天?”
骆念起初几天,很迷惘,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了。
可是,今天从法院出来,她忽然就好似是被点醒了一样。
她查了一些类似的案件,说是会很快的宣判,实际上就是一直在拖着,有去年的案件,都一直排到今年的五月份才开庭的。
也就是拖着。
就像是沈宸良说的,证据够不上她判刑,但是要想要新的证据又不足够,那就只能延缓。
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无伤大雅,但是于她来说,就是耽误绿野项目的进程,也耽误她在骆氏的那些行动。
想要继续着手的话,就必须要及时的把自己身上的污点给洗干净。
骆念撑着腮,“萱萱,你帮我把顺德茶楼的监控调一份给我。”
她罗简梅能找到证人,她就不信,偌大的一个茶楼,会没有能证明她的清白的。
“好。”
“还有,”骆念说了一个人名,“帮我查一下他最近的行程。”
这人是某局的领导,蓝萱一听就挑了眉,“你想要干嘛?”
“没什么。”
“……”
蓝萱可不信骆念没想干什么,但是还是帮她查了,“你做事之前三思,别本来你家谢景焕只用拘留十五天,你这么一去捣鼓,直接给关一年半载的。”
“……”
骆念送了蓝萱走,就换了衣服出了门。
她直接去了某局领导吃饭的酒楼,在包厢门口经过了三次,恰逢一个服务生来送菜,她直接把人给拦了下来。
“我来送菜。”
骆念给女服务生的口袋里塞了几张钞票,“衣服脱给我,我帮你招待这一桌。”
女服务生摸着有好几张粉色的钞票,够她好几天的工资了,十分爽快的就跟骆念去了洗手间换衣服,“你别是想要做什么坏事的吧?”
“不会,里面那桌有我一位金主,我就是想要玩儿点花样。”
“里面都是非富即贵的人,你去吧,说不定你原来金主踹了你还能转脸再傍上另外一个。”
骆念从这女服务生眼睛里面看到了一丝鄙弃。
她的长相,可以说得上是所有女人的天敌。
骆念换了衣服,把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松松的发髻,鬓边留下碎发用来遮脸,就去端着送菜的餐盘进去了。
这是酒楼里最好的包厢,外面是一个牌桌,往里面走,才是圆桌,坐着六个人。
骆念一眼就看见了坐在主位上的某局领导,她径直走过去,一边转着转盘,一边上菜,上了菜,又转身去找白酒酒瓶,给每一位都满上。
“咳咳。”
听见有点熟悉的咳嗽声,骆念抬头看过去,差点都把手里的酒给撒了。
刚才一直都只顾着看主位上的某局了,没看底下的人。
傅航瞪着骆念,用眼神示意她出去。
骆念不慌不忙,还是帮每一位都已经是满上了白酒,就站在门口。
这种饭桌上,其实是可以听到一些很有用的消息的,蓝萱告诉过她,她以前为了调查某位高官的出轨证明,就是跟着去了一家夜总会,化装成里面的小姐,结果,床照没来得及拿到手,倒是无意中知道了交易藏毒的窝点。
傅航直接起身,跟一旁的父亲说了一声:“我去趟洗手间。”
他从骆念身前走过,打开了门,双腿迈了出去,又忽然停了下来,“洗手间在哪里?”
骆念指了指右边,“走到尽头左转。”
“哪边?”
傅航似是故意找茬儿,“我刚才去那边了,没见啊。”
骆念刚半边身子跟着出来,就被傅航给一把拉住给拽了出来,顺手把包厢门给碰上了。
“傅少,你这是干什么?”
傅航也不松手,直接拉着她一路就到了洗手间,看了一眼男洗手间,直接把门给踹开了。
“你他妈到底想要干什么?”
里面有两个男的正在小便池,一听这动静,吓的都停了,提着裤子就出去了。
骆念拂开傅航的手就往外走,又被傅航给扯了回来。
“你他妈能不能动动脑子,我为什么在这儿,我从不跟着我爸出来应酬的,就是为了景焕的事儿,你就别他妈当搅屎棍了行不行?”
骆念冷冷的看着傅航,“你能说得通?”
“我会尽量。”
“尽量?这就是你对你好哥们的承诺?”
“你别在这儿说什么风凉话,不是你惹出来的那些烂事儿,景焕可能为了你搞出那种事儿来?”
骆念脑子现在很热,特别是被傅航用这种语气冷嘲热讽的时候。
她冷笑了一声,“是,这些事儿都是我惹出来的,所以,用不着高贵的傅小公子来帮我擦屁股。”
她直接推开傅航转身就走了出去。
“你干什么去?”
傅航眼看着骆念就要走进包厢,跟她在外面拉拉扯扯的,包厢门就忽然在这个时候从里面打开了。
傅航的父亲站在门口,后面还跟着某局的领导。
傅航和骆念都不由得僵了一下。
傅杨贺的目光落在儿子和女服务生身上,皱眉斥责傅航,“来带你吃饭,不是让你来这里泡女人的。”
身后某局大领导诶了一声,“老傅,别这么严,小辈嘛,都喜欢玩儿。”
傅杨贺皱着眉朝着傅航,“还不跟我进来。”
傅航又瞄了一眼骆念,没点破,跟着进去了。
骆念心里有点发冷。
她去找了刚才的服务生去换了衣服,眉头一直都紧紧地锁着,出了酒楼,也没有立刻离开,就在酒楼西边的一处树影下面来回踱步。
影子被自己踩在脚下,一如她现在纷乱的心情。
傅杨贺是见过她的。
三年前,她和傅航的初次见面,就是骆海东和傅杨贺两位长辈领着,随后两位长辈离开,她和傅航开始“约会”。
不说刚才在包厢里,她一个“女服务生”,估计也不会有谁特别往她脸上看,傅杨贺估计是没有注意,但是在包厢门口被临时撞上,她就分明在傅杨贺的眼皮子底下,她都感觉傅航的背绷紧了,却没有想到傅杨贺竟然还帮着给敷衍过去了。
已经三年过去了,也有可能傅杨贺根本就忘了她长什么样子?
又过了半个小时,酒楼里走出来三个人。
傅杨贺出来送某局大领导,身后跟着傅航。
寒暄过后,招手车子开走,傅杨贺朝着傅航说了两句话,傅航又转身进去了,一分钟后,一辆私家车开过来,傅杨贺等傅航出来一起上车离开。
骆念也算是死了心了。
她从树影后走出来,站在酒楼门口,一时间有点不知道何去何从。
“骆小姐。”
骆念吃惊的看着停在面前的车,后车窗降下来,露出一张脸。
“骆念。”
“傅叔叔。”
“上车吧。”
骆念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眼里的讶异,绕过车尾从另外一侧上车,车上已经没了傅航。
车子平稳的行驶,她刚想要开口,被傅杨贺给打断了。
“骆念,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但是景焕的事情,现在我说不管用,你说更不管用,这是谢夫人默认的,景焕这次太冲动了,也该敲打敲打。”
就这么一句话,就把骆念打了一肚子的腹稿给一字不落的给按了下去。
她抿了抿唇,“那……傅叔叔能不能让我进去见景焕一面?”
傅杨贺的脸隐在车影里。
虽然已经年近五十岁,但是他面庞异常的刚毅,脸上多了些岁月的痕迹让他更显出成熟的中年男人的魅力。
沉寂了三十秒钟,等到十字路口的红灯再度变绿,他对开车的司机说:“老刘,直接去XX分局拘留所。”
到了拘留所门口,傅杨贺打了个电话,挂了电话就说:“进去吧。”
骆念开了车门下去,“谢谢傅叔叔。”
“别谢我,你本来也是差一点成了我的儿媳妇的,不跟阿航也好,阿航的心思太浮躁不定,景焕的话……”
傅杨贺沉顿了几秒,才说,“你要想要和景焕好,先就是要过了谢夫人那一关,我知道你性子倔强,对谁也不愿意低头。以退为进听过么?也就看你肯为景焕做到哪一步了。”
骆念跟着人进了拘留所,来到其中一间单人房里。
还算是干净。
随着门锁的咔咔声响起,里面靠着墙的男人抬头看了过来。
谢景焕还穿着去法庭当天的衣服,下巴上的胡茬微微冒头,有些青涩,头发也显得凌乱不堪,靠在墙上,单腿曲起。
骆念走进来,门在身后关上。
她直接拉开了靠近墙边的一把椅子坐下来,撑着腮看她。
“很遗憾没看到你为我发疯的模样。”
谢景焕忽的笑了一下,“那你感动了么?”
骆念没回答,也没动,这样细细的盯着谢景焕的面庞,十几秒后,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朝着谢景焕扑了过去。
谢景焕伸出手来接住骆念,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女人给吻住了。
骆念的吻绵软而有攻击性,缠着谢景焕不由的收紧了抱着她腰身的手臂。
探视时间也就十五分钟,接吻就花去了一半的时间。
谢景焕低头看着骆念一双明眸闪动的双眼,唇瓣上亮晶晶的,“这么感动啊。”
骆念哼了一声。
谢景焕又要吻她,被她用手掌挡开。
“现在是在拘留所,还没完了。”
谢景焕笑着又啄了一下她的唇,“这点甜头给的不够。”
“回头我就去找蓝萱,把当时你在法院外面的录像视频给找到,多看几遍,特别珍藏着。”
“你就不能珍藏点好的么?”
“不能啊,手里握着你的把柄,才好要挟啊。”
两人就说了许多这种没营养的话。
骆念其实以前觉得,谈恋爱挺没意思的,有什么好说的呢,都是没营养的对白,现在自己不就是说的没营养的话么?
出去前,谢景焕说:“你什么都不用做,等我出去。”
骆念点了点头。
谢景焕看着骆念的背影,唇角敛了笑,眸光闪过一道幽沉的暗光。
从拘留所走出去的时候,骆念特别坚定,步子轻松,那种看见了爱情的曙光,终于感觉到有了依靠有了安全感,重新有了对爱的渴望和希冀。
这几个月的相识,一直到现在,才真正的戳中了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
骆念回到绿水江汀,手机上有几个未接来电,是陌生的号码。
她没管,随手把手机丢在桌上,就去了浴室里洗澡。
出来刚好听见手机振动的响声,骆念都没来得及擦干头发,就走过来看手机,手机上面还是刚才那个号码。
她接通了电话,“喂?”
里面没人说话,可是手机明明是接通了的。
估计是骚扰电话,骆念刚准备挂断电话,里面传来了一个低低的男声:“念念,开门。”
骆念的手一下就顿住了。
她心里腾腾直跳,也没说话,捏着手机就去了门口,从门口的监控向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