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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皇宫时,许清宵依旧显得迷茫。
他愣是不知道大魏女帝召见他是为了什么?
当真就问自己吃了没吃?
这不合理啊。
难不成是想要仔细端详自己的绝世容颜?
许清宵真的有些好奇了,都说圣意难测,可这未免太难测了吧?
也没有多想,许清宵先回客栈在说吧。
与此同时。
大魏文宫内。
三名大儒坐在内堂中。
此三人分别是陈正儒,孙静安,正明。
“今日朝中,陛下欲让许清宵入我吏部,但最终改为刑部,两位如何看此事?”
陈正儒开口,问道二人。
“陛下让他入我吏部,不过是以退为进罢了,六部当中,吏部,户部,兵部最为重要。”
“然而陛下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许清宵入兵部,大魏北伐不了,而户部许清宵也没这般才华。”
“所以只能将目光放入吏部之中,只是刚刚入朝,便进吏部,这显然也不行,思来想去刑部最好。”
“只是按理说,即便许清宵有再大的才华,也不可能直接安排官职,理论上就应该是过去当个阅掌,然而现在直接便是从七品主事。”
“只能说陛下这招用的好啊。”
孙静安开口,将事情分析的仔仔细细。
“恩。”陈正儒点了点头,他也是这般认为的。
“可将许清宵安排至刑部,又有何意?”
此时,正明大儒开口,言语之中充满着好奇。
“还能有何意,刑部负责全国一切案件审查,无非是让许清宵过去,熬一熬资历罢了,他是主事,担不起太大的责任。”
“若是许清宵老实一些,熬上三五年,到时再让他有些权职,大概就是如此。”
孙静安有些不以为然,并非是他傲慢,而是事实如此。
“非也。”
陈正儒摇了摇头,他身为左丞相,思考的事情太多了。
“今日陛下这般,绝非只是单单想要提拔许清宵如此简单。”
“北伐之争,这一二年差不多就要有个结果了,基本上不出意外,不会北伐,而是以兴国为主,今年府试也可看出。”
“陛下说到底还是明白大魏如今需要什么,可若确定北伐,那朝堂许多事情就要改变,户部只怕将一跃而上。”
“至于吏部,恐怕也会有巨大的改变,我等儒家一脉,可能会因此受到牵连,或许陛下是在给我等一个信号,一个警告。”
“若许清宵能胜任刑部之事,我等这些老家伙可能就要退隐了,这件事情绝非想象那般简单。”
陈正儒敏锐地察觉到一件事情,一件极其与众不同的事情。
陛下有意打压儒道一脉。
他不在乎许清宵到底安排了什么官职,哪怕真就来了吏部又如何?就算是员外郎又能如何?
说到底许清宵还是太稚嫩了,可今天的事情,让他莫名感觉,陛下这是要打压儒道一脉,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才是灭顶之灾。
孙静安与正明大儒神色平静,尤其是孙静安,直接开口道。
“不可能,朝堂当中有些事情离不开我等儒者,就好比吏部,选拔官员,任贤而用,若是让其他人来,光是问心便过不去。”
孙静安直接否认。
六部当中,有许多重要职位都是给儒生的,原因无他,儒者无私,尤其是大儒,到了这个程度,讲究的便是心境。
当然还是那句话,如果两个人才都能用,用自己的人不算自私,而是为了延续儒家一脉在朝中地位,而且方便自己用,能够好好管理天下。
毕竟谁会认为自己错了呢?
“可若是出了一个新学呢?”
李正儒开口,一句话让孙静安说不出话来了。
刹那间,孙静安微微皱眉道。
“正儒先生,您的意思是说,陛下想要扶持许清宵的心学?”
孙静安想明白了。
“有这个意思,但不一定,毕竟许清宵的心学,无法与朱圣之学对抗,换句话来说,如上面几位先生所说,许清宵成为不了圣人。”
“可朝堂不需要一位圣人,只要许清宵能顺顺利利成为天地大儒,那我等就彻底麻烦了。”
李正儒不相信许清宵能成为圣人,但李正儒也知道,朝堂不需要圣人,陛下也不希望许清宵成为新的文圣,这样一来对皇权有着极大的挑战。
可只要许清宵成为天地大儒即可,只要许清宵成为天地大儒,是不是圣人已经没关系了,完全可以扶持出一批支持他的学生。
到时候安插进入朝廷,那么他们只会越来越弱,若有一天许清宵门徒有人也成为大儒,那他们就彻底完蛋了。
新旧替换,这本就是自然之道,他们抗拒不了,可新旧交替太快他们也不愿接受。
“正儒先生的意思是说,许清宵是陛下用来测试的一枚棋子?”
孙静安问道。
“恩。”
陈正儒点了点头,他就是这个意思。
当下两人沉默。
而孙静安则缓缓开口道:“既如此的话,那便让这枚棋子变成弃子不就行了?”
他声音略显冷漠。
“如何变为弃子?”
正明大儒问道。
“他既入了刑部,我与刑部尚书张靖关系不错,让他审查平丘赈灾案,不就可以了吗?”
孙静安瞬间想到了办法,这般说道。
此话一说,正明大儒的神色微微一变,眉头不禁皱道:“这件案子,涉及太大,让许清宵来处理,非我儒道之行为。”
他有些抵触,因为这件案子很麻烦很麻烦,让许清宵去接手,就是摆明着坑许清宵。
“正明先生错了。”
“老夫这般,用意有三,其一,许清宵自认万古大才,让他接手此事,也算是考量考量他的本事,若他知难而退,便无大才之说,我等心中也明白。”
“其二,若他敢翻案,也算是解决一桩大麻烦,既可看他才华,又能为国家出力,一举双得。”
“其三,许清宵之学,乃歪门邪道,若真让他之学立朝,那大魏就彻底乱了,老夫听说过他的心学,知行合一,知道了就要去做,这种学术,怎可能教化天下人?知道钱财宝贵,就去打家劫舍吗?”
“孙某并非是私心,为的是大魏天下,为的是黎民百姓,所以此事孙某觉得可行。”
孙静安为这件事情找了一大堆理由来解释。
前面两个回答,完全是糊弄人的,但最后一句话却戳到了陈正儒与正明大儒心中。
只是两人依旧沉默,毕竟这有违君子之道。
不过陈正儒的沉默,更加显得有些其他意味。
“这样吧,方才陈心大儒告诉我,许清宵会去找他,若陈心大儒能劝服许清宵,我等再看,如何?”
正明大儒还是不愿直接答应,而是换了个方式。
先看看陈心怎么说吧。
“也行。”
“三日后许清宵就要任职,时间还来得及,就听正明大儒吧。”
陈正儒与孙静安点了点头,答应下来了。
当下三人起身离开,各自有各自的心思。
而此时。
李公公送来了刑部相应的官服,以及官印还有身份令牌以及相应的文件。
至于住址,目前正在打扫和翻修,毕竟陛下有旨,改为学堂,既让许清宵住,又让许清宵可以教人读书等等。
想的很周到,看来是知道许清宵在国公府做了什么事,所以做个顺水人情,毕竟大魏女帝可是知道自己到底是站在那一边的,一直承了武官的情也不太好。
许清宵拉着李贤吃了顿饭,饭桌上许清宵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和李贤好好打好关系,拉近拉近关系。
李贤这顿饭吃的既开心又感动,还有一些惶恐。
从来没有人请过他这种人吃饭,说实话这帮权贵朝臣哪一个不是看他们如蝼蚁一般?
甚至觉得他们是阉人各种厌恶,可许清宵不但不厌恶,还时不时敬酒。
对比一下,李贤觉得许清宵简直是圣人转世啊。
什么叫做君子?
许清宵这才叫做君子。
李贤感动的想哭,到最后这顿饭他死活要付钱,拦都拦不住。
只是临走的时候,许清宵又拿出一百两银票,朝廷赏了千金,当然这个千金其实就是千枚金片而已,换算下来就是一百两黄金。
名义上好听一些,千金千金的。
一百两黄金则是一千两白银,这千两白银都是银票,许清宵也不吝啬直接送给了李贤。
李贤惶恐,死活不要,许清宵死活要给他,到最后李贤哭了。
“许大人,您对我实在是太好了,之前咱一直觉得,文人都高高在上,瞧不上咱,有时候上朝,不小心碰到这些文人,他们赶紧擦拭,就跟碰到瘟神一般。”
“这天下就没有不嫌弃我们阉人的,可没想到您对咱实在是太好了,咱也不知道怎么回报您,您放心从今往后,若是您有什么需求,咱为您赴汤蹈火。”
李贤哭喊着说道,他是真的感动,平时上朝不小心碰到谁谁谁,都跟躲瘟神一般,甚至还破口大骂,尤其是那帮儒官,在他们口中自己这种人,连人都算不上。
毕竟没了那玩意。
可他们也难受啊,所以十分憋屈,而在皇宫内,其实就是一群没人在乎的奴才,谁见了都可以骂一句,太监的苦,普通人是不知道的。
然而许清宵不但不嫌弃他,反倒有点称兄道弟的味道,甚至每每都要塞银两,银两多不多是其次,重点是这个心啊。
许清宵把他当人看,他如何不感动?
太监不在乎银两什么,他们在乎的是,别人的目光,不奢求什么,只求别人把他们当正常人看就好。
“李公公,我许某人并非是等闲之人,他们狗眼看人低,我许某不会。”
“李公公,许某也没什么其他好说的,若是有朝一日,李公公得势了,可不要忘记兄弟我。”
许清宵笑着说道。
这话一说,李贤更加感动了,他哭的稀里哗啦,许清宵刚才说兄弟,这年头居然还有人愿意跟他们这种人当兄弟。
“许大人,不,我李贤就斗胆喊一声许大哥了,虽说老弟这辈子可能都得不了势,但如果,如果,如果真的有一天,我得势了。”
“我一定不会忘记您,您就是我亲大哥,比亲大哥我都尊重你。”
李贤发自内心道,原因无他,就是因为许清宵给了他做人的尊重。
“放心,贤弟,愚兄看人很准,你会得势的,贤弟,擦擦眼泪,时辰不早了,你回宫吧,免得晚了遭人说。”
许清宵认真说道。
而李贤点了点头,深吸几口气,看样子是真的感动坏了。
李贤走了,许清宵则打算休息一会便去找陈心大儒以及周民大儒了。
站在窗外,望着街道当中李贤的背影,许清宵没有急着做什么。
对于李贤,许清宵自然会好好利用一番,不过现在不是时候,一时的感动没有用,要自己真正为李贤做点事情。
能够真正让李贤对自己死心塌地,这样一来的话,自己才能推出阉党制。
这个计划许清宵相信女帝不可能拒绝的。
尤其是自己今天上朝之后,更加发现朝中的情势。
武儒争锋相对,文臣螳螂捕蝉,还有一批人也各有心思,整个朝堂有四个党派,这明显对皇权来说是极其不好的事情。
再者许清宵也感受到女帝的压力了。
儒臣咄咄逼人,做什么事情都是一拥而上,而且朝堂当中的儒官是一批,大魏文宫内还有一批。
女帝想要削弱儒官的权力以及地位,只怕很难很难。
而武官还好一些,年龄都大了,当真有一天逝去,那地位自然而然会有所下降,不像儒官一般,即便是大儒们都不行了,可还有新的大儒,毕竟天下文人太多了。
可许清宵最忌惮的并不是他们,而是后面的文臣,这帮文臣才是狼啊。
躲在后面不说话,静静看两派斗争,等差不多了,局势稳定下来了,这头狼便会露出真正的面目。
所以许清宵可以认为,女帝之所以不急着确定北伐之争,就是为了拖住这帮文臣的腿。
果然,这帮玩政治的,心都复杂,若不是两世为人,许清宵真顶不住。
过了一会,许清宵整理好仪容后,便离开了客栈。
他去找陈心大儒住址了。
陈心大儒家住的比较偏远,并非是在文宫,若是在文宫许清宵也不会去拜访了。
以自己现在的情况,要是去文宫那就是找虐。
大魏皇城核心圈分几个区域。
东西是朱雀大道和玄武大道,往下便是七十二坊以及三大街区。
朱雀玄武大道,是国公王侯,朝中重臣以及皇亲国戚居住的地方,是核心人物待的区域。
七十二坊,则是大魏仅次于这帮核心人物所居住的地方,一寸土地一寸金,住在七十二坊的人,没有一个是普通人。
至于三大街区,则是普通百姓居住的地方了,当然这个普通只能说在皇城内算普通,出了皇城也是人上人。
临安街,广阳街,正午街。
陈心大儒住在临安街,许清宵稍稍打听一番,便被来到了陈心大儒家中。
府宅不大,对比国公的府宅来说,就是小巫见大巫,但也不差,至少有亭有院,倒也可以了。
让守门的通报一声后,许清宵便进了府宅内。
陈心大儒正在庭院中下棋,与一名中年男子对弈。
许清宵不认识此人,但却知道这人的身份。
郡王。
在大魏能穿着五爪蟒袍的也只有郡王了。
“学生许清宵,拜见陈心先生,拜见郡王。”
许清宵作礼,朝着两人一拜。
“哈哈,无需多礼,守仁,你坐一旁,我先与怀平郡王下完这盘棋,再与你聊聊。”
陈心大儒笑了笑,显得十分和善。
而怀平郡王却一语不发,但看了自己一眼,只是这一眼很平静,甚至略带着一丝丝......不太喜欢的样子。
虽不知道对方为何会用这种眼神看自己,但许清宵心如止水,他坐在一旁,耐心等待。
不过怀平郡王似乎对自己敌意挺深,他执棋沉思,往往一步棋等了许久才落子。
虽说下棋得沉思,但这般沉思实在是有些刻意,再者有客来,还特意这样,就有些刻意针对了。
许清宵有些好奇,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怀平郡王啊?
大魏郡王不少,十三位郡王,还有三位活着的亲王,怀平郡王的父亲,就是怀宁亲王,身份背景大的很,权势也极大,可不是什么闲散郡王。
怀宁亲王更是手握大魏麒麟军,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算得上是权臣中的权臣,地位超然。
所以得罪了怀平郡王,完全是一件不好的事情,可自己怎么得罪了他啊?难不成嫉妒自己长得帅?
就在许清宵思索时,突兀之间,声音响起了。
“郡王今日棋艺果然了得,陈某输了。”
陈心大儒的声音响起,略带着笑意。
“先生实在是言重,先生棋艺高超,无非是来了人,无心棋局罢了,否则的话,本王无论如何都赢不了先生的。”
怀平郡王语气平静道,他对陈心大儒显得十分恭敬。
“非也,非也,赢了便是赢了。”
陈心大儒轻笑一声,随后起身,捻了捻胡须,看向许清宵道。
“守仁,你会下棋吗?”
陈心笑道。
“学生对棋,一窍不通。”
许清宵摇了摇头,他不会下棋,准确点来说,不会下围棋,五子棋倒是可以,但对这种人来说,就算是下五子棋也赢不过对方。
“没事,试一试看,老夫教教你。”
陈心笑道。
许清宵也没有拒绝了,而是起身来到一旁。
怀平郡王坐在原位不动,但散发出来的冷意,十分明显。
陈心大儒看得出来怀平郡王的敌意,但他没有多说,而是悉心教许清宵围棋玩法。
大致懂了以后,许清宵便开始下棋,他执黑棋,实际上许清宵也懂一点围棋的玩法,当然只是一点点。
陈心大儒也没有真的较真,而是给许清宵下指导棋。
否则真要较真,那就是欺负人了。
许清宵落子很快,几乎不带任何思考,给人一种想到哪里就下哪里。
倒不是许清宵乱来,而是许清宵明白一个道理,下棋可以输,但气势上不能输。
陈心大儒没有说什么,两人落子速度极快。
不多时棋盘形成围剿局面,是陈心大儒围剿许清宵。
最终棋局结束,许清宵输的也不多,四五十目罢了,许清宵自认为还不错,最起码面对的是一位大儒。
棋局结束,陈心大儒缓缓开口道。
“守仁啊,棋局如人生,你虽初次下棋,可看得出来,你杀伐果断,善攻伐,偏激进。”
“这是好事,前期如龙,但却暴露许多问题,在你第四十五手的时候,过于激进,我只需下一步,便可以让无法凝势。”
“而在你第七十八手,九十五手时,都有这个问题,以及第一百零五手时,你虽赢我五目,可也中了老夫的圈套,导致满盘皆输。”
“你可明白?”
陈心大儒开口,他以棋局来隐晦说出一些话,其意思很简单,希望许清宵不要过于激进,要好好想想。
“先生教训的是。”
“不过,学生在第七十八手和九十五手时,看得出来问题,可学生不懂棋道,所以只能选择学生认为最稳妥之法。”
“至于第一百零五手,学生虽满盘皆输,但学生认为棋盘无法与人生而比,人生之大,如棋盘之万倍,一盘棋,或许只是一个过程,并非是整个人生。”
陈心大儒的劝意,许清宵听得出来。
但许清宵也借棋局说出自己的心声。
一盘棋,是输了,但输在自己年轻,输在自己很多东西都不知道,所以输棋无悔。
但人生并不仅仅只是一盘棋,而是这盘棋的万倍,那么这里输了,可以去其他地方下,不能因为一时的激进,而认为我一定会满盘皆输。
许清宵这番话让陈心大儒有些感慨。
他点了点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不该说,最终还是开口道。
“守仁,你若是听老夫一句劝,其实可以考虑弃意,或者即便是不弃意,也可以入我朱圣一脉,你好心去学,将其意融朱圣之意,也未免不是一件好事啊。”
终究,陈心大儒还是说出这番话来,劝阻许清宵入朱圣一脉。
“先生之意,清宵明白,但清宵既已立言,就不会再入朱圣一脉了。”
许清宵摇了摇头,他给予这般回答,这次来见陈心大儒,是因为之前相约好了,陈心大儒并没有对自己有何恶意,所以才会前来。
只是此话一说,陈心大儒还没来得及开口,怀平郡王的声音响起了。
“哼,当真是好狂妄啊。”
怀平郡王的声音响起,让场面有些冷意。
许清宵沉默不语,而怀平郡王继续开口道。
“朱圣乃是我大魏之圣,其意与天高,你区区一个明意儒生,敢说立言,陈心大儒爱惜你之才华,可你却敬酒不吃吃罚酒。”
“许清宵,你莫不是真以为自己是万古大才?”
怀平郡王开口,直接训斥许清宵,丝毫面子都不给,而且直呼其名。
“怀平郡王,许某并无此意,倒是郡王,从许某出现之时,便莫名带有敌意。”
“许某想问郡王,在下何处招惹到郡王?”
许清宵开口,面对怀平郡王的怒斥,他并没有畏惧与害怕,相反只是好奇对方为何对他如此有敌意。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对你带有敌意,若不是陈心大儒在此,就凭你方才所说,本王便要赏你几个耳光,让你知晓知晓什么叫做规矩。”
怀平郡王没有任何遮掩,他的确讨厌许清宵,而且是极度厌恶。
此话一说,许清宵不由微微皱眉,说归说,骂归骂,这句话就有些不给脸了,赏自己几个耳光?你要是真敢,我许清宵弄不死你就跟你姓。
“郡王莫要动怒。”
“守仁不过是有些年少罢了,不知规矩是正常,年少之时皆有些锐气。”
此时陈心大儒立刻起身打圆场,他看向许清宵道。
“守仁,怀平郡王的老师,乃是大魏文宫,阳善先师,乃天地大儒也。”
陈心大儒解释,刹那间许清宵明白了。
大魏文宫有几位真正的狠角色,是天地大儒,而且不是等闲的天地大儒,半只脚踏入圣境,随时有可能成为半圣的存在。
是真正的巨无霸,也正是因为有他们,大魏朝廷的格局就很难动弹,即便是女帝想要根除儒官权力,也很难施行,这几位不死,朱圣一脉昌盛无比。
现在许清宵明白为什么怀平郡王对自己有恨意了。
原来是朱圣一脉的亲信啊,那没事了,这般针对自己情有可原。
只是该不爽还是不爽。
“清宵明白了,原来是阳善先师之徒,怪不得怀平郡王对清宵有如此敌意,既如此,还请郡王动手吧,先把许某杀了,再把天下一切不支持朱圣一脉的文人也杀了吧。”
“最好再把除朱圣之外其他圣人的书籍统统焚烧掉,从今往后天下文人就可以安心学习朱圣之学了。”
许清宵开口,认真提出建议。
“狂妄!”
嘭!
怀平郡王怎可能听不出许清宵这般嘲讽,他怒吼一声,可怕的气势如山岳一般,直接压制着许清宵,怀平郡王不仅仅是一名儒生,而且还是一名武者。
至少是七品以上的武者。
如山洪般的气势压制而来,许清宵瞬间感到可怕的压制力,身负万斤之中,双腿忍不住打颤,这是肉身的自然反应,好在他是大日圣体,否则的话估计这气势之下,自己得跪下了。
“许清宵,你当真不知死活,你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吗?”
怀平郡王怒气冲天道。
“够了!”
但这一刻,陈心大儒开口,恐怖的浩然正气弥漫,这一道声如黄吕大钟一般,在怀平郡王耳中响起。
下一刻,怀平郡王收回了这股如山洪般的气势。
而许清宵却脸色惨白无比,虽然压力没了,可这种感觉让他有些心悸。
陈心大儒的浩然正气无法对抗武者之力,可他的威望还在,一句话让怀平郡王收手。
“陈心大儒,是本王的错,在您面前动武,还望陈心大儒恕罪。”
怀平郡王信奉朱学,师父又是阳善先师,自然而然对陈心尤为尊重,准确点来说对朱圣一脉的大儒都很尊重。
如若不是陈心大儒在此,许清宵今日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守仁,你没事吧?”
陈心大儒搀扶着许清宵,紧接着深吸一口气,看向怀平郡王道。
“郡王大人,守仁是老夫的客人,今日招待不周,还望郡王大人莫要怪罪。”
他意很明显,下逐客令了。
“陈心大儒,此子污蔑朱圣,而我等劝他弃暗投明,他却依旧一意孤行,本王教训他一二,也是情理之中,还望陈心大儒莫要生气。”
怀平郡王并不认为自己哪里做错了,反倒是觉得许清宵有些地方没有做好,自己唯一做错的地方,可能就是当着大儒面动手了。
“好了,郡王之意,老夫知晓了。”
陈心大儒的确有些动怒,君子动口不动手,怀平郡王直接动手,这不是加剧许清宵对朱圣一脉的恶感吗?
说实话本身这件事情就是要慢慢来,好好与许清宵说,结果未曾想到竟闹得这样。
“陈心大儒,多有抱歉,本王告辞。”
怀平郡王也没多说什么了,既然陈心大儒不听自己解释,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直接走吧。
怀平郡王走了,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恶狠狠地看了一眼许清宵。
待怀平郡王走后。
陈心大儒看向许清宵,略显歉意道。
“守仁,老夫真不知道会发生此事,怀平郡王所做所为,也只是一时气愤罢了,老夫代他向你致歉。”
陈心大儒朝着许清宵致歉道。
“先生言重了。”
“学生清楚,学生也明白,也多谢先生替学生出头,否则的话,只怕要挨揍了。”
许清宵开口,他感谢陈心大儒出手帮他,但这梁子已经结下来了。
怀平郡王又如何?
招惹自己,许清宵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只不过现在没有任何反击能力,但得记下来,不能忘记。
尤其是怀平郡王这种敌人。
这是立意上的敌人,关乎到信仰,绝对不可能解开,否则怀平郡王也算是个儒生,张口就要赏自己几个耳光,对自己的敌意可谓是大无穷啊。
“唉。”
陈心大儒岂能听不出许清宵言语中的意思,他叹了口气,而后缓缓道。
“守仁,还是听老夫一句吧,去文宫致歉,好好学习,否则的话,满朝的儒官与你为敌,这天下朱圣一脉的儒生,也视你为敌。”
“怀平郡王是其一,往后更有其二其三,你一个人如何能抗住?”
陈心大儒劝道。
许清宵还是摇了摇头。
“多谢先生好意。”
一句话,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罢了,罢了,守仁,老夫就不劝你什么了,不过倘若你有朝一日,当真遇到麻烦,愿意去文宫,老夫依旧愿为你引荐。”
陈心大儒知晓许清宵的心意,他不劝阻了,任许清宵去吧。
“多谢先生。”
许清宵再次感谢,而后双方无言,许清宵也告辞了。
这番告辞,许清宵还是去了一趟周民大儒住处,上门拜访。
不过如陈心大儒一般,周民大儒也是一番相劝,但周民大儒没有劝言多少,明确许清宵意思后,态度也稍稍有些冷漠。
这就是对抗朱圣一脉的后果。
许清宵不怨陈心与周民二人,至少两人并没有做什么,甚至还劝阻自己,无非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但经此一遭,许清宵更加明白自己现在的情况了。
如陷泥潭。
要么朝廷中占据重要位置,要么就尽快立言,抵达六品,甚至五品大儒之境。
当然武力绝对不能松懈,必须要加快速度,否则的话,下一次再遇到怀平郡王,人家一个威压下来,自己当场跪下,这事发生,许清宵宁死也不屈啊。
连皇帝都没跪过,跪一个郡王?
他许清宵死都不愿意。
排山倒海般的危机袭来,让许清宵感到无比的压力。
回到客栈中,许清宵开始武道修练。
借此机会,许清宵直接打通第二条气脉,不算急但也不算慢,刚好合适。
再打通一条气脉,自己便可以冲击八品了。
他要尽快到八品。
甚至是七品,六品,五品。
防止再有这种事情发生。
“怀平郡王是吧。”
“给许某等着。”
客房内,许清宵攥紧拳头。
并非是许清宵受不得辱,而是这般直接,完全就是不讲道理,这种耻辱远胜其他,至少一切有道理可讲,若是自己做错了,或者是做的不对,被抓住把柄,他认。
因为这是自己的问题,可用武力使之屈服,许清宵只会更加不屈。
时间飞快。
转眼之间三日过去。
这三日,许清宵都在稳固修为,第二条气脉已至圆满,实力再度提升一截。
他本想凝聚文器,但最终还是打算缓一缓。
到了这一日,许清宵整理一番,洗了个热水澡,而后穿上刑部主事官服,朝着刑部都察院走去。
都察院。
乃刑部主事之地,全国所有卷宗备份都在其中,只要涉及刑事案件,都要交给都察院进行复审。
尤其是杀头的事,更是由都察院,大理寺共同批审,确定无误后,才能下放。
所以在刑部做事,需要格外认真,因为一旦有任何疏忽,可能就是一场冤案。
来到都察院后,院内有大大小小几十间房,来来回回数百人显得行色匆匆,每个人都极其忙碌,交替卷宗,审查卷宗,批阅卷宗,里里外外事情极多。
“敢问阁下是许清宵,许大人吗?”
也就在此时,有小吏走来,看着许清宵的官服,上前询问。
“正是。”
许清宵点了点头答道。
“许大人,小的乃刑部卷吏,周楠,上面已经交代,由小的来负责大人事物,请大人跟我来。”
卷吏,无有品级,所以不能自称下官,属于打杂一类,负责挑选卷宗,进行第一遍复查,没有问题之后,交给主事,主事调查,若没有什么问题,就批下意见,然后呈交给上面。
最后由员外郎批阅,再统一汇报给刑部尚书,如果尚书忙说一声差不多就行,如果尚书不忙,亲自过阅一遍,然后批改下放。
许清宵点了点头,露出温和笑容,跟随后者。
很快来到一间小屋之中,屋内有书柜三座,上面都摆放着各地卷宗,有主桌一张,左右各有一张副桌,是给卷吏用的。
“许大人,刑部现在人手急缺,倒也没有刑部官差任你调遣,所以若有什么事,您直接告诉小的就行,小的为您跑腿就好。”
周楠推开房门,稍稍擦拭了一下主桌上的灰尘,一脸谄笑道。
一般主事配两名卷吏,四名刑部捕快,不过如今人手缺失,无法配套,许清宵理解。
但还是问了一句。
“我可以自己主招吗?”
许清宵问道。
后者一愣,但想了想还是回答道:“可以是可以,不过主招之人,必须是有官职在身的捕快,若是许大人有熟知的捕快,是可以招过来的,到吏部办一些手续就好。”
周楠回答道。
“恩,好。”
许清宵点了点头,没有人手不要紧,可以自己招就好,南豫府的杨豹杨虎两兄弟对自己算是忠心耿耿,是自己人,招过来帮自己做些事情也不错。
至于两人的鲁莽,可以教一教,问题也不大。
否则的话,就凭借昨天发生的事情,堂堂郡王都差点对自己直接对手,难保不会有人搞自己,安排点阳奉阴违的人,完全可以恶心到自己。
“大人,小的去为您准备卷宗。”
周楠没有多说了,直接去案牍库为许清宵取卷宗来。
“好。”
许清宵落座主位,开始准备迎接新的工作。
当下周楠离开。
只是过了一会。
周楠回来了。
但并没有许清宵想象中捧着一大堆卷宗而来。
反倒是拿着一份,摆在自己面前。
有些疑惑,但许清宵没有多问,而是缓缓展开卷宗。
顿时几个大字映入眼中。
【平丘赈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