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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
陈九暮抵达了渝州山城，顺着水路，到了朝天门码头。
虽然上一次，他也来过此地，但都是跟着领导来的。
这一次，相当于他单独出勤。
抵达渝州之后的陈九暮，并没有着急地直奔涂山宝地，而是先在渝州城的一处联络点落了脚。
前次过来，他还只是一个还未转正的实习墨者。
现如今，却已经鱼跃龙门，成了云顶墨家核心管理层的九长老。
相关文件与消息，都发到了各处联络点去。
所以当他过来时，也受到了最为热烈的招待……
按照黑翼堂那边给的目录，陈九暮来到了城中一处以染衣坊伪装的联络点报到。
没多久，负责整个渝州山城片区的黑翼堂执事，就匆匆赶了过来，拜见这位新晋的墨家高层。
这个负责人，叫做马一文。
他在城中的身份，是个皮货商人。
双方简单寒暄客套之后，陈九暮开门见山，说明了来意。
当得知陈九暮此番过来，却是为了给涂山大妖拜寿之后，马一文也是松了一口气。
他一边敬茶，一边告诉陈九暮，说涂山寿宴，定在了后日。
也就是四月初三的早上十点。
不过在此之前，涂山宝地还是处于封锁阶段，任何人都不得靠近外围，否则会有风险……
之所以如此，还得说起去年的神使之乱。
西南的多方势力，为了争夺落于此间的神使之力，从雅安打到了大凉山，又从大凉山折返到了泸州……
沿着长江上游，不知道有过多少厮杀……
将近有上万人惨死，被灭掉的大小宗门，足有十数个。
也正是那场战斗中，涂山直接封了山门，遁世不出。
后来神使隐匿，不知为何人所得。
西南江湖，方才消停一些……
而翻年之后，陆陆续续，就有了传言，纷纷说那失落的一柱神使，却是落到了涂山。
最终为涂山小公主姜熙所得。
一开始，大家都觉得不过是谣言……
但到了后来，各方面的消息汇总，似乎言之凿凿，已然确认。
而后渝州这儿，也是一片混乱，各路豪雄，纷纷派了探子，到涂山一带转悠，似乎想要打探些消息出来。
一直到了寿宴消息传出，方才消停一些。
……
讲到这里，马一文低声说道：“据说这一次涂山寿宴，祝寿倒也是小事——最重要的，是商榷那涂山小公主的婚事……”
陈九暮听了，不动声色地说：“哦？此话怎讲？”
马一文说：“都说那九柱神使，有改朝换代之大能——现如今涂山小公主姜熙得了一柱，自然被无数豪门盯上，想要为后辈求娶，得以助力，好在这乱世争一争，搏一个未来……”
陈九暮点头，说：“说来倒也有些道理，只不过涂山又是何等态度？”
马一文说：“自然是乐见其成，待价而沽呗。”
陈九暮皱眉，说：“待价而沽？”
马一文负责渝州一带的事务。
而涂山大妖的寿宴，正是最近的第一盛事，自然如数家珍。
他举起手来，数道：“当然，有这想法的，何其多也，但真正有实力的，却只有四人。”
陈九暮问：“哪四人？”
马一文说：“第一位，却是儒门十子钱谦益的儿子钱孙南。”
“此子似为钱大儒外室所生，但天生聪慧，年方十八，却已然学贯古今，炼就一口浩然气，乃江东东林党未来之星，二十年后党魁之人选，实属大才……”
“第二位，则是巴蜀豪门苏家嫡子苏清泉。”
“苏清泉祖上乃是北宋二苏之后，苏辙一系，不但身为巴蜀豪族，姑姑为蜀王府王妃，而且天赋异禀，似有文脉觉醒之向……”
“第三位，乃金陵魏国公府的嫡子徐建业。”
“徐建业出身勋贵豪族，却天生一颗玲珑心，于文道颇有建树，后拜入儒门十子张圣张耐庵门下……”
“第四位，则是八大王张献忠之子，定边妖王外孙张文韬。”
“最后这人，来历十分神秘，资料不多，但据说师承定边妖王丁文乾之教导，颇有乃祖之风……”
“……”
马一文耐心讲完，随后小心翼翼地说道：“九长老，我听说，您与姜小姐，似乎有旧……”
陈九暮是涂山妖婿——这事儿从一开始，都没有刻意隐瞒过。
在施秉分舵，并不是秘密。
后来陈九暮去了云顶城的学习班进修，还被人因此嘲笑过。
只不过，他的崛起，过于迅速。
从学习班转正之后，去往仓觉前哨点，紧接着携大功而归，又带队北上……
忽然之间，就成了云顶墨家的九长老，长老联席会议的核心人物。
而这等消息，却又被人下意识地按住，没有传播。
就算是听了，也觉得不过是谣言而已。
毕竟……
云顶墨家的九长老，如何能做人的上门女婿呢？
而且还是妖邪一族。
所以，说起此事，马一文却还是有些小心翼翼，生怕被这新晋的九长老责备。
毕竟这位，升得太快了。
到底是个什么脾气秉性，他也不知道啊。
……
陈九暮明白马一文的考量和顾虑。
不过他也并不隐瞒，平静地说：“我与小熙早已私定终身，并且这桩婚事，也得到了妖后认可……”
听到这话，马一文顿时就有些头疼了：“这可难了。”
青丘一族，现如今主事的，却是涂山妖王。
黔灵妖后虽然名声在外，那姜熙也是她的女儿，但真正说得上话的，终究还是涂山妖王本人。
现如今的场面，闹得这么大，又该如何处理呢？
这马一文倒也十分尽责，立刻转变立场，与陈九暮说道：“既然如此，不如先写一份拜帖，送往城中的涂山客栈，先行联络一番？”
陈九暮问：“涂山宝地，不能直去？”
马一文点头：“确实去不了，谁都一样……”
陈九暮想了想，说：“也好。”
滇南仓觉一别，至今也是有些时日了。
当初小狐女只剩下一缕生机，受了那神格之后，包裹于茧内沉眠，也不知道此刻苏醒了没。
若还未有苏醒，若能在寿宴之前，联络妖后一二，也是心里有底。
毕竟……
之前还未觉得，现如今听到这么多的优秀子弟，陈九暮表面淡定，心中多少有点儿隐忧。
倒不是害怕小狐女变心。
而是担心她还未醒转，却被涂山妖王，或者妖王夫婿张圣，许配给了旁人……
如此一来，平白生出许多波折，着实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