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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九是个让人觉得很有安全感的男人。
某个白天,我出去倒垃圾,扔垃圾袋时没看见垃圾桶旁边站着个人,几乎是贴着那人的肩膀扔过去的。
当时,那个脖子上刻着字母的男人就走了过来。
向九从身后站过来挡在我面前,带着杀意的眸子一瞪,那个男人立马从我身边小跑着擦肩而过。
我夸他很厉害。
他笑着把手里的刀收了起来。
晚上,我睡在租房里,他就坐在客厅的椅子上睡。
和当初我受伤时的相处模式一模一样。
只不过,这次,我可以肆无忌惮地吃苹果啃玉米。
而他,只负责看着我吃。
在我那天说完生孩子时,向九就陷入了很久的沉默。
他放下筷子出去之后,过了很久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手里提了很多书,全都是育儿心经,婴儿教科书。
我头疼地盯着那一摞书,“我看不下的。”
他往椅子上一坐,从口袋里掏出眼镜,一派高中班主任批改卷子的端正模样,“你不用看,我看就行。”
这句话的分量着实有些重。
我低头绞着手指,觉得自己有些太狡猾。
向九厨艺比我好很多,白天他从菜场提回很多肉,切菜切肉,刀工一流,我问他是不是去过新东方,他回头笑,“我当兵是因为家里穷。”
这是他第一次说起自己的事情。
却只有这么一句。
吃饭时,我赞不绝口,整张脸都笑嘻嘻,向九却隔着桌子捏我的脸,“笑得很假,别笑了。”
我蓦地就垮了下来,瘪着嘴嘟囔,“人艰不拆。”
向九问,“为什么不告诉他?”
我们之间的默契就是不需要说名字,就可以知道说的是谁。
我拨着碗里的米饭,“向九,我和他之间隔了太多东西。”
隔着金懿轩。
隔着地下的我妈。
还隔着我自己。
那些陈年旧事,每每翻出来都是新的一道伤口。
伤了他,也伤了我。
更何况,现如今的状况。
忘了挺好。
圆了我这三年的愿望。
“不能在一起?”向九问。
“嗯。”
向九突然盯着我说,“那和我在一起吧。”
我笑,“好啊。”
“认真的?”他凝眉看我。
“哈哈,想得美。”我大笑,“我记得某人当初说什么,在我眼里不分男人女人,吊得一笔。”
向九无奈地笑,“夏秋,女人该含蓄点,别说脏话。”
我更加猖狂地笑。
他也笑,隔了许久,他看着我说,“总算看到你发自内心的笑。”
心头有一种叫做感动的情感交织着在血液里流淌。
却也仅仅只是感动。
为什么不是喜欢。
我不懂。
向九特别好。
好到我梦魇哭着醒来那一刻,看到他近在眼前的那张紧张脸时,发自内心是真的想嫁给他。
——
怀孕期间容易焦躁,我的烟瘾不大,但一个人胡思乱想时总想抽一根,向九给我看了个新闻,说是孕妇怀孕期间抽烟,导致生下来的孩子先天性脑残。
吓得我出门走在路上,闻到烟味都小跑着躲远,后来才知道是他随手p的假新闻。
在租房里住了一个多月,到十月底,都没有再见过金余。
他大概有找过我,又或者没找过我。
不重要了。
在我情绪最难过的那天,他陪我度过了平静的一晚。
足够了。
中秋节那天,整个峡市大街小巷都很热闹,家家户户都在外面吃肉喝酒庆祝,唯独我倚着墙,站在窗口等向九。
他每天都出去搜寻虎哥的踪迹。
虎哥受了重伤,这段时间大概是在养伤,向九说必须趁他最虚弱的时候抓到他,可整整一个多月,他几乎跑遍整个峡市,都没有查出虎哥的痕迹。
我问他,“虎哥会不会已经回大凉山了?”
向九很肯定地摇头,“不会。”
“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而且....”向九面色严肃地看着我,“他不会放过你。”
我知道的。
这也是向九为什么守在我身边,夜里还时刻保持警惕的原因。
我故作轻松地笑,“不是有你在啊。”
向九就拍我的脑袋,“没事,安心把儿子生下来。”
我,“.....”
他近来很放纵,一起出去买菜,总会提醒路人小心点别碰到他怀孕的老婆——也就是我。
回来时还会牵着我的手,说怕我摔倒。
有次下午,我闲着没事,拿起桌上那些书随意翻了翻,翻到一本写着,孕妇容易情绪化,准爸爸应该时刻观察孕妇的情绪,并推掉不必要的加班,给予一定程度的照顾和陪伴。
他太细心,也太完美。
却被我占着。
我多狡猾。
向九偶尔会回来向我报告沈三千的情况,说看到她坐在小区门口哭,韩信把她抱回公寓。
我轻轻笑着,“挺好的,她不是一个人。”
向九就拍我的肩膀,“你也不是。”
有那么一瞬,感动到想流泪,却又生生忍住了。
感动不能当饭吃。
生活还得继续。
天气慢慢转凉,我出去买菜时,不小心被一个年轻女孩撞了一下,当时没什么多大的感觉,回到租房后,觉得肚子有些痛,上厕所时,才发现自己底下流血了。
怀孕期间见红是多么危险的讯号,我不清楚,我只知道,这个孩子可能保不住了。
向九还没回来,我不敢去小诊所,给他留了张纸条后,打车去了附近的大医院。
医院里人山人海,排队挂号,我急得不行,抓着小护士问,“我现在流血了,孩子可能保不住了,能不能帮我找医生看看?”
小护士指着一个牌子让我先去交钱挂号,随后转身走人。
我被气得满脸湿泪,站在大厅里只觉得浑身冰凉,抬头时余光不小心瞥到一道打量的视线,侧头一看,是萧墨白。
他身后跟着一群白大褂,像是医院的主任级别人物,各个都四十岁以上,戴着眼镜。
我装作没看见他,狠狠擦掉眼泪之后抱着肚子冲进排队的产科办公室,刚进去就被里面一个老阿姨推了出来,“看不到这么多人排着队吗?你实在等不了让你男人带你去别的医院看,这么多人都急着呢,就你怀的金贵不成?”
我第一次知道,怀孕是这么委屈的事情。
我抱着肚子转身,就听到身后有人喊我的名字,“夏秋?”
我一抬眼,是方月琳。
两个多月不见,她除了瘦了点,其他没什么多大变化。
依旧是清纯无害光鲜亮丽的外表。
“真的是你呀,好巧。”方月琳笑得很开怀,她指着产科很讶异地问我,“你怀孕了?”
要不是还记得两个月前扇得她鼻青脸肿那件事,我差点就以为当下的场面是老同学的欢喜重逢。
她旁边站着个当时结婚时的那个伴娘,只不过此刻这个伴娘手撑着肚子,一看就是怀了孩子。
伴娘一直不待见我,说到底,她就是方月琳在外披荆斩棘的那把剑,替方月琳砍掉一切障碍,只换来一句闺蜜的称呼。
伴娘阴阳怪气地看着我,“恭喜啊,就是不知道你怀的是谁的野种。”
两个女人堵在走廊上,边上就是产科的办公室,一排男女站在那排队,听到这边的动静,纷纷抬起头来。
我最不喜欢被围观,当下绕过她们,挤出高傲的笑,“又不是怀的你老公的种,别瞎操心。”
冷不丁手被抓住,伴娘拽着我突然大喊,“都过来看看啊!这女人是个狐狸精!当初勾搭我朋友老公,害得我朋友气到流产离婚,现在怀孕了,也不知道怀的是哪个男人的野种!”
肚腹一阵阵的疼,我反手抓着伴娘的胳膊,掐到她手臂里,掐得她哇哇直叫,我咬着牙齿瞪着她说,“都为人父母了,能口下积德吗?”
伴娘愣了一会,被方月琳捅了捅胳膊,立马一把甩开我。
我被甩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幸好身后有经过的护士扶了我一把,又提醒我们,“这是医院,不要喧哗。”
我扶着墙壁站稳,盯着伴娘有些可惜地笑,“你要是有点智商,就不会被人当枪使,还有,你也怀孕了,不论做什么,麻烦先考虑孩子的安危,不要莽撞。”
伴娘彻底愣住。
随后才抓着方月琳的袖子,趴在方月琳耳边小声地说,“学姐,三个月前要保胎的,我这还不到三个月,确实不能情绪激动...”
方月琳呵呵笑了声,一把推开伴娘,朝我冷笑,“厉害,你这张嘴确实厉害,当初阿轩就是被你这么说动的吧。”
我捂着疼痛的肚子,硬撑着笑,“你问他就好。”
方月琳被我这句话刺激到,上前一步作势就要扇我,被我抬手挡住,她睚眦欲裂地瞪着我,“你这个贱人!只会装清高勾引男人,不然阿轩怎么会跟我离婚!”
明明是因为她怀了野种,却故意扭曲事实真相,诬陷我。
我再也不想和她面对面对峙下去,只想速战速决,去找医生问问孩子的情况。
我挥开她的手,声音由于肚子的疼痛而微微变了调,“你们俩离不离婚,跟我没关系。”
方月琳炸毛一般嘶吼着扑向我,“要不是因为你,我们根本不会离婚!”
身边的伴娘突然冲过来抓住我的胳膊,我被她死死抱着,只看到方月琳冷笑着朝我扬起手扇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