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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9.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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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有太多熟悉的东西,怎么看都是熟悉的光影。

    比如那一次在这小礼堂的辩论赛,双方辩手争得脸红脖子粗。他陪导师过来当裁判,文麦冬在台上发言踊跃,大有手撕对方的趋势,他不自觉带了笑。导师也惊叹,这小姑娘了不起,牙尖嘴利的。

    就算台上针锋对麦芒,台下还是握手言和。

    聚餐的时候麦冬坐到他导师身边,又是帮忙倒茶,帮忙推荐菜,帮忙递纸巾。他瞧着这人,觉得十分功利。

    麦冬不知情,只是家里长辈多,从小被教育的尊老行为在某人眼里变了味。几次图书馆偶遇积攒起来的分数瞬间被清空,大有负分的倾向。

    他第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呢?

    他被妈妈惊雷似的消息惊得全身发抖,还是强壮镇定,把手里的苹果皮削完,递给妈妈。趁着护士过来换吊瓶,把水果刀藏进了背包。

    不管怎样,他觉得是那女人的错。

    所以不管不顾地冲到了那户人家的楼下。路上他想了很多,一时的冲动劲被他压了下去,只是定定的站着那女人家的楼下。

    也不知道站了有多久,行尸走肉般只是站着。

    “麦冬!”那女人终于到了楼下。

    不远处被称作麦冬的女孩回了头,满眼的泪水。自己似乎被看到了,他开始慌乱,好不容易控制住的颤抖又开始了。

    他蹲下来,想着那刺眼的泪水,终于忍不住低声哭泣。近十几年不曾有的泪水在刹那间倾泻而出,便再也止不住了。

    最后是个小女孩递给他一张纸巾。然后走到了不远处小花园的秋千上,晃起来,时不时地看他。

    他有些受不住旁人的眼光,也止住了泪水,没事人似得回了医院。

    所以再次在迎新会上看到文麦冬时,他忍不住想起那天的事情,他控制不住内心的恶,冲动地走到那个地方。然后长时间的惶恐,觉得内心深处住着一个猛兽,二十几年的良好教育让他假装那猛兽不存在,他怕它再次出现。

    看她,便如见它。

    他薄弱的神经很是受刺激。

    麦冬也替他倒了茶,送到他面前。

    他说话间突然夹杂了满满的恶意,开始说起她辩论中的漏洞,句句带刺,可麦冬像是自动剥落了那些刺,只是点头,还拿出了笔记本来。他额头的青筋跳了跳。

    导师似乎瞧出了他这爱徒的不对头,亲切地接过了话头,细声细语地给麦冬提意见。

    他把思绪收了回来,看见旁边二食堂人不多,便跟专心啜奶茶的麦冬提议去吃广式烧腊饭。

    麦冬说好,两人点了单坐在那候着。

    “还好你今天没有西装革履的,要不然在这学生堆里一定很突兀。”

    “我西装革履的不帅吗?”

    总是一本正经的认真高氏幽默,跟他爸真是一个德行。

    “帅帅!大老板穿啥都帅,在路上裸奔都遭夸。”

    喝着免费紫菜蛋花汤的某人被呛了一口。

    “别喝得这么急啊,来,我给你续上!”拿走了桌上的碗,麦冬又去给他打了碗汤,“别喝汤喝饱了,饭都吃不了几口。”

    “不知道是谁,以前天天喝汤过日子。”

    麦冬白他一眼,“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有些愧疚,想她当时不想靠阿姨接济,又不愿意动用父母的赔款,然后做家教又被骗,过了段苦日子。正好轮到他们,他取了餐,夹了几块肉给她。

    麦冬喝了口汤,“但是呢,这个汤确实不错。然而呢,那时候你不像现在有良心。”故作夸张的吃肉。

    是的,当时的他丧良心。导师接了个私活,想起文麦冬来,让他叫她过来学习,也会有些工钱。

    他叫了打过几次照面的学弟过来顶了她。

    事后知道此事的麦冬也没跟他闹,就是自己那段时间有一天开了车来学校,车身被划了好长一段,他怀疑是她干的。

    “那时候,你不是还划了我的车。”

    “你可别血口喷人!”脸上却是不带好意的笑。

    “修车费三千,微信还是支付宝。”

    “五毛,不能再多了!刷卡给你。”

    经过多年的相处,他倒是知道,这人计较的很。

    “行啊,五毛,微信红包吧,我比较享受收红包的快乐。”

    “成交!”

    有个手抓饼和奶茶打底,麦冬也吃不完这饭了。把餐盘送到回收处的时候,被校工阿姨瞪了一眼。

    既然吃多了,就又开始校园溜圈消食。

    “还记得那回吗?”

    “记得。”

    “我都没说哪回呢!哎,这该死的默契!”

    当然记得。也是这个操场,校园运动会。因为有个爱挖坑给她跳的损友,靠自己私人关系给她报了个女子三千米长跑。

    最后也是硬着头皮上,该训练训练,该比赛比赛。不过还是赛场上摔了一跤,正好绊倒了最被看好的选手。

    他坐在阴凉的地方躲太阳,听听力,准备雅思考试。齐又蓝扯了扯他,“小麦好像闯祸了。”

    人家陪跑的男友恼了,不顾还没结束的比赛推了麦冬一把。

    他听到背后有点闹,看了眼观众席麦冬班上的男生有点急,想绕到赛场上去给她撑腰。远水解不了近渴,只是非常恰巧的齐又蓝是学生会成员,坐在了赛场上协助裁判,他被拉着作陪,他贪凉快坐在这边。

    齐又蓝看着不远处的男生似乎在骂麦冬,拉着他往那边走。

    不情不愿的近前,不情不愿的听齐又蓝替麦冬说话,不情不愿的看麦冬不断道歉。直到齐又蓝也被推了下,他把人挡在身后,说了句“道歉”。

    一米八几的个子立在男生面前,热烈阳光下有了一道阴影,正好立在那道影子里的麦冬似乎感到这恼人的烦热终于被人驱赶了,也挺直了腰杆,“我不是故意的,而且我已经道了很多次歉,你这样不依不饶能解决问题吗?你都没注意你女朋友脚踝肿了吗?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不是送她去校医那边看下吗?”

    男生看了眼女朋友的脚踝,确实肿起来了。弯了腰将人往医疗区背,他们三个人跟在身后。

    没走几步,齐又蓝被学生会的同学叫了回去。男生回头看了剩下的两人,“你们回去吧,刚才是我太着急了,我道歉。”

    麦冬还想跟,高鹤立指了指她摔破皮的膝盖,不再放任她一瘸一拐的继续跟,毕竟齐又蓝嘱咐他好好照顾麦冬。

    “嗯,你先送你女朋友过去吧。她是法学班大二学生文麦冬,她电话你记下吧,后续有什么事方便找她。”

    女孩记了手机号。麦冬听这号码分明是高鹤立的,也没戳破。

    两人走远了。他带麦冬到了最近的休息区,自己去校医那拿了紫药水。

    齐又蓝回来的时候,就看着麦冬弯着腰涂着药水,见她来了,抬头打了声招呼。她踢了他椅子腿一下,“你就这个照顾法,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吧!”

    他摘了耳机,笑了笑,“还是你这个专业的上阵才比较合适。”

    齐又蓝将他从椅子上撵了下去,坐到麦冬身边,又觉得不方便,蹲在了地上给她涂药,边涂边吹气。

    她穿着短裙,他拿了旁边毛巾替她挡了挡。

    “学姐怎么跟哄小孩似的。”

    “医者父母心。”

    他插嘴,“叫爸爸。”

    齐又蓝给恼了,自己医者父母心就成了妈,他就成了爸。站起身,扯开他手里的毛巾往他身上扔。她个子高随手一扔就扔到人脸上,他一闻,好大的汗味,可谓沁人心脾。

    又报复似得把毛巾丢在麦冬怀里,长腿一伸去追气走的女友了。

    “跟又蓝学姐还有联系吗?”

    “嗯。”

    “她现在怎么样?”

    他翻了翻手机,给麦冬看了张照片,照片上是齐又蓝抱着个孩子坐在草坪上,孩子生的金发碧眼,极为可爱。

    麦冬细瞧着似乎学姐胖了些,小腹微凸,刚想发问,自己的手机就响了。

    接过电话,还是问出来,“学姐是怀二胎了?”

    “嗯,预产期在十月左右。明泽要来接你?”

    “对,他过来得半小时吧。”

    “那我们去草坪上坐会儿等他。”

    坐在草坪上,两人都没有再开口,都不知在想些什么。估摸着人快到了,两人往校门口走。

    见了面打个招呼,便一前一后的开车走了。